不知道是长篇还是短篇,反正切开会是黑的。
你为我中下的蛊,犹如孤独,我这一辈子,都解不了了。
唐不遮第一次见到那个苗女,是在一个夏天,晨雾还未散开,朦胧是白天和黑夜的交际处,她在房前的水里洗着自己的长发。那长发,又黑又亮。唐不遮一时好奇,竟没注意抱着的那只小熊猫朝着苗女跑了过去。
苗女抬起头,对着唐不遮笑了一下。那个笑唐不遮一辈子也忘不掉了,世上所有词汇都绘不出那个笑。也许他从此沉沦,也许他从此不得自已。
他走近那个苗女,苗女轻轻地抱起那只圆滚滚的小熊猫,交给他:“这小家伙真是可爱。”
唐不遮扬起头,看着那苗女的眼睛:“你也很可爱。”
如果说天上有星星,那么这些星星都是映进了这苗女的眼睛里。她和唐家堡那些会捉弄他的小姑娘一点都不一样,那双眼睛不经尘埃,清亮亮的。
唐不遮并没有说自己来此的目的,是为了杀一个人,一个黑苗——这个黑苗杀了唐家堡数位弟子后扬长而去。
“我倒要看看,是你们唐家堡的弩箭强,还是五毒子弟的蛊毒强。”
这个苗人张狂的过分。唐不遮是瞒着长老和族长偷偷溜出来的。苗寨的人大抵都是一些怪物,可是当唐不遮看到这个苗女的时候,印象出现了一些改观。
他接过苗女递给他的那只圆滚滚的小熊猫,一手抱住熊猫,另一只手缓缓摘下了鸦青的斗笠。斗笠下的那张脸很清润,唇上泛着水的光泽。他脖子上带着一根黑色的颈圈,颈圈上还有竹叶坠下来。
苗女的脸上浮起几抹红晕:“阿哥要不要去我家坐坐,喝一杯茶?”
“这样不合礼数吧?”唐不遮问道,“我还从未去过女孩子家里。”他说这话的时候扬起唇角。
“我们苗人,哪里有什么礼数不礼数。”苗女走过来拉住了唐不遮的手,“阿哥是远道而来的客人。”
唐不遮没有说话,他不是远道而来的客人,而是远道而来的杀手。他是唐家堡最好的刺客,出没于黑夜,沉寂于白天。
到了苗女家里,唐不遮打量着四周,有些惊讶:“你一个人住?”
苗女点点头,笑得腼腆:“我养母过世的早,我一个人住。”
“阿哥,我去帮你倒杯茶。”
看着苗女纤细婀娜的背影,唐不遮若有所思。这个苗人,到底值不值得相信呢?他们唐家堡有多少杀人无形的女刺客?他唐不遮可是清楚得很,那些女刺客动起手来,比他可还厉害多了。那些姑娘也不见得武艺多好,只是看起来生性纯良。
唐不遮留在苗寨了,他好像忘记了自己的仇人。只会在每天昼夜交际十分,带着斗笠,抱着双手倚在苗女窗外的竹林上。他睁开眼睛,闭上眼睛,脑海里都是挥之不去的黑色长发。
“阿哥。”那苗女的声音甜的清澈,接过他手中的水桶,“谢谢阿哥了。”
唐家堡的刺客,每日帮着一个苗女担水,无疑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。这苗寨中见此,也是见怪不怪,有太多这样的外来青年男子,他们有的离开了,有的留下了。留下的成了傀儡,离开的死于非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