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始终记得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,和那个迎面走来的人。
路明非站在东京的高塔上,穿着并不合身的羽织。缎面烫金花纹的羽织很大,和他瘦弱的身材看起来有些不相合,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。路明非站了良久,叹了一口气。
他在等谁?谁在等他?
漫天遍野樱花四下而落,那双金色的眼睛藏在樱花雨后。
“路明非。”
那声叹息,又是那声叹息,就像,就像——
“路明非,我们无处可去了。”楚子航咬字咬得很轻:“东京分部已经被彻底摧毁,我们没办法和EVA联络上。”
有着黄金瞳孔的他,看起来就像一只最锐利的猎豹。他看着夜色,挥起了手中的利刃,利刃上反射出两个字——“村雨”。
“那么我们去哪里?”
你说你去哪里,那么你去的就一定是那里。
路明非拢了拢刚刚合体的西服,在寒雨中哆嗦了一下。楚子航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羽织,盖在了路明非的身上。
“楚学长,你不冷么?”
楚子航没有点头,也没有摇头,他将染着血的村雨咬在嘴里,俯身系好了绑带长靴的鞋带之后站了起来,带着身后的路明非,一直向前走。
路明非站在东京的高塔上,穿着并不合身的羽织。缎面烫金花纹的羽织很大,和他瘦弱的身材看起来有些不相合,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。路明非站了良久,叹了一口气。
他在等谁?谁在等他?
漫天遍野樱花四下而落,那双金色的眼睛藏在樱花雨后。
“路明非。”
他一直很不愿意从那个梦里清醒过来,也一直很不愿意忘掉梦境中的那个人,然而这都只是路明非的一厢情愿。
“会长。”
听到有人叫他,路明非这才回过神来。
“会长,校长的意思是让我们别在东京逗留了,快些回去。”
“你先回去吧。”路明非的声音冷得就像冰,连路明非自己都觉得这很不像自己,甚至他开始怀念那个衰仔了:“我要留在这里。”
“留在这里,做什么?东京已经没有分部能够收留我们了。”
“等人。”
“等谁?”
路明非没有再说话,披着烫金的羽织,消失在茫茫夜色中。等人,等谁,这听起来是不是还有一些悲哀?
路明非没有回去卡塞尔学院,也没有在东京街头四处闲逛,他躺在情人旅馆的大床上,在暧昧的香味中,慢慢闭上了眼。
这个地方似乎很熟悉,然而他已经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来过。
路明非很喜欢做梦,那个梦或许就像一个巨大的尼伯龙根,梦中的雨下得很急切,在被大雨掩盖的夜色里有摩托发动引擎时的巨大声响。
“他们,他们又追上来了。”跟在黄金瞳孔青年背后的路明非跑的气喘吁吁:“我跑不动了,我饿了。”
握着村雨的人没有哼一声,将路明非一把扛起,扛在了自己的背上,他握紧村雨,环视着周围。这时候,如果凯撒在就好了。可是现在这里,只有他和路明非。
“你害怕吗?”他将路明非放了下来,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,并没有等这个年纪尚小的学弟回答:“别害怕。我们之中,一定要有一个人,能够活下去。”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郑重,就像念言灵一样,更像是某种盟誓和契约。
他将他推到身后,握紧了村雨,最后一次睁开了那双黄金瞳孔:“妈妈,我不能再给您热牛奶了。”
金色的瞳孔在记忆的尽头燃烧,融化成火。
这一瞬间他终于想起了一切,被大雨浸润的尼伯龙根、被深渊吞噬的黑色眼睛的少年。
——楚子航。
“楚子航!”
“楚子航!”
“楚子航!”
他跌跌撞撞地朝着窗户的方向走去,推开了窗,看着窗外渐渐变黑的天空,裹紧了身上披着的烫金羽织:“就算全天下都忘记了你,我也会记得你的名字……奇怪,名字,他叫什么名字……”
夜色外的雨幕里,影子借着路灯微弱的暖黄色的光打在白粉刷的墙上,壁上的影子缓缓合起了手中的刀。
“不要,不要离开……”
路明非向前伸出手去,那一刻他是那么希望那个小魔鬼出现,拿走他四分之一的生命,可是什么都没有来,也什么都没有去。
他看到那个人,在东京的高塔下,慢慢消失在星星点点的火光中……
【完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