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临君

【你猜这篇他们到底最后有没有在一起，虐太久了总要有一个善终，毕竟庄主是个那么温柔的人。】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文/聆鸢 
       战场从来不会有人相让，即使是最亲爱的兄弟。雁门关又是下了一整夜的雪，大雪封山，山中是两个无比模糊的影子。 
       安史之乱爆发之后，他们有多久没有见了，连他们自己也忘记了。 
       红色的披风，金黄的外袍，两个人立在雪里，任凭大雪飘飘洒洒落在发上。 
       青丝化雪，鹤发如昔。 
     “阿英。”拿枪的男人开口了，声音有些沉闷，似关外夜里的雪：“阿英。” 
     “你还是恨我吧。”叶英笑着拔出了怀里的剑，他声音很淡，若西子湖畔等待的流云：“我以为，我们永远不会刀剑相向的。” 
     “ 为了河朔霸刀柳家。”拿枪的男人终究握紧了手中的银枪：“霸刀柳家的事情，你要比我清楚。” 
       叶英沉吟良久，没有说话。只是静静地听大雪落下，轻如鹅毛的雪落到地面，寂静无声。 
       半晌，他开口，带着一口长长的叹息：“那是上一辈的恩怨了。” 
       对于柳家，叶家从来都是亏欠的；而对于江湖，弱者为王败者为寇，所谓爱恨情仇，从来不过如此。 
        李承恩斜睨着眼，看着叶英，似乎一直要看到他的心里去：“是么？藏剑山庄亏欠了河朔柳家什么，想必庄主比我一个外人清楚。” 
      “承恩，你当真要走到那一步么？”叶英笑得有些发苦，避开李承恩的目光：“有些事情，你不需要知道原因。” 
        李承恩叹了口气，自己追寻的真相不能断在这里，即使这个人是他的好朋友叶英。 
        关外的雪下的越发大了，身子本就单薄的叶英本是南人，更是受不住这关外严寒，他忍不住，轻轻咳嗽了几声。 
        李承恩看着叶英，心里蓦地疼了一下，他努嘴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。 
        叶柳本出一家，不知何时开始势同水火。当日老庄主叶孟秋心灰意冷，遇见霸刀庄主，霸刀庄主一见如故，鼓励他重新铸剑，又铸铁之法奚数相传，然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。四十年间，名剑大会的声名早就盖过当年名声大盛的扬刀大会。 
      “恩怨？”叶英目不能视，垂下眼：“若不是为了柳浮云，我三弟叶炜怎么会不知所踪？！”他垂下的袖子被大风吹起，雪洒在他面上，化成冰冷的雨。 
       藏剑三少爷叶炜和柳家大小姐柳夕，两个人红拂夜奔般炽烈的爱情在江湖上感天动地。然最后不得善终，刀剑俱损。 
       李承恩看着叶英，藏剑大庄主叶英从早年起便对自己的兄弟关爱有嘉。那件事对叶英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，他隐约觉得，从此之后那个云淡风轻的叶公子就变了。 
       李承恩看着叶英，半晌，叹了口气。 
      “出剑吧。”李承恩的声音在空旷的雪地里显得那么寂寞，握着的枪的手指节有些通红。 
        今次风雪寂寂，无人相记。他们有多久没见过，连他们自己也忘了——不该是这样重逢的。 
        剑，好快的剑。 
       没有人看到叶英的剑是从什么方位出的，快的就像鱼跃出冷泉。一朵水花能存在多久，叶英的起手就有多快。 
      然而李承恩的枪直直的戳进叶英的身体里，叶英忽然笑了，那一刻他仿佛又看到天泽楼外那个抱剑观花的少年。 
       血流到雪地上，就像红色的梅花。 
       李承恩抛下了枪，紧紧抱住血流不止的青年。白色的长发上沾满洁白的雪，他的眼神空洞却明丽，延伸到天空的尽头。 
       “冷，好冷。”怀中的人由于失血过多已经失了知觉，不自觉地喃喃自语：“抱，抱住我……” 
        漫天席卷的风雪中，叶英的声音已经有些模糊不清。 
 李承恩弃了枪，狠狠抱住受伤的人。叶英的体温在怀中一点一点流失，此刻他第一次觉得叶英就像一片飘落的银杏叶。生若夏花绚烂，死如秋叶静美。 
        他第一次那么紧地抱住他，抓住一片孤零的银杏叶。 
      “我，我不曾再相欠。”叶英嗫嚅着唇，颤抖地说道：“承恩……” 
        李承恩抱着他，像抱着一件珍贵的宝藏，缓缓向营地走去。深深浅浅的脚印和大片大片的血渍，最终被大雪掩埋。 
        雪地上，只留下一把枪和一把长剑，可惜刀剑自古无言，不会说话……